法治日报-法人网 全媒体记者 姚瑶

2022年北京冬奥会吉祥物“冰墩墩”火了，从北京王府井工美大厦店门前的百米长队，到奥林匹克官方旗舰店的线上秒杀抢购，这只萌萌的“大熊猫”一夜之间成为“顶流”。

2月9日，《法人》记者独家采访了“冰墩墩”设计团队负责人、广州美术学院视觉艺术设计学院院长曹雪。虽然距离“冰墩墩”正式亮相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但谈起这个作品，曹雪依然充满热情。

从激动到感动

“好多人来问我，有没有特殊渠道可以买到‘冰墩墩’，但我真的没有。”面对如今供不应求的“冰墩墩”，曹雪说，自己也只有收藏的“冰墩墩”徽章、毛绒玩偶和盲盒等衍生产品，其他的自己也抢不到。

当看到北京王府井工美大厦店门前，凌晨就在寒风中排队抢购“冰墩墩”的人们，曹雪感到于心不忍。他告诉记者，“冰墩墩”受到欢迎并开始热卖时，团队成员都比较激动，但后来的情绪就慢慢从激动转变为感动。

作为一名资深设计师，曹雪经常有与消费者换位思考的职业习惯。他认为，这些消费者为了“冰墩墩”在寒风中等待的几个小时，等待的是寒冬中的一份温情。“冰墩墩”被人们赋予了生命，这与曹雪团队在设计“冰墩墩”之初追求的生命力不谋而合。

曹雪分析，或许是在全球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下，人们需要找到一个传播文化、体现友谊的载体。此时，借助国际奥林匹克盛事的交流机会，“冰墩墩”得以成功出圈。

“2019年的吉祥物发布会上，国际奥委会主席托马斯·巴赫曾说，他在瑞士看过这个小家伙，很可爱，也很喜欢，相信它能成为这届冬奥会的友好大使。”曹雪说，“如今换来了这些温情，是我们的幸运。”

时间回到2019年8月21日，曹雪带领团队主要成员到京与评审专家沟通作品的修改和调整，走进冬奥组委文化活动部的会议室，他们被眼前的场景震住了。

“一进门我们就发现情况不对，不是说要和专家碰稿子嘛，怎么有这么多人?”曹雪告诉记者，他和团队成员的出现，令本来嘈杂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北京冬奥组委文化活动部领导和曹雪握了握手，沉吟片刻后，稍显凝重地说：“广州美术学院将永远载入奥林匹克的史册，曹雪教授带领团队设计的吉祥物‘冰墩墩’成为最后赢家，将被送往位于瑞士洛桑的国际奥委会总部，进行最后的意见征询。”

“当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怎么也止不住。我和团队成员抱在一起，彼此祝贺，泣不成声。”想起当时的场景，曹雪情绪依然激动，他告诉记者，之后来自瑞士洛桑的消息是，托马斯·巴赫对“冰墩墩”赞不绝口，十分喜爱。

2019年9月17日19时25分，“冰墩墩”正式出现在全世界面前，曹雪再次流下激动的泪水。

搭建国际文化桥梁

“不瞒你说，从昨晚到今天上午，我已经接受了3位日本记者的采访，虽然我们都是第一次见面，可我们在视频中见面时，并不感到陌生，我想是‘冰墩墩’已经为我们搭建好了沟通的桥梁。”曹雪表示，中国有句话叫“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冰墩墩”正是起到了“讲好中国故事、促进文化交流”的作用，通过文化去掉隔阂，人们才能“一见如故”。

曹雪向记者透露，接受日本记者采访时，对方表示他们从各个角度观察“冰墩墩”的五官，位置都非常协调，十分耐看。对于这一点，曹雪说，设计过程中，对细节的创新度和完成度充分考虑，并利用3D建模等技术手段进行完善。

记者了解到，“冰墩墩”的标准和协调，除运用技术手段外，与曹雪设计团队的艰辛付出分不开。2018年10月，广州美术学院视觉艺术设计学院组建了专项创作设计团队参与北京冬奥会吉祥物创意设计，成员共14人，由学院的教师和在校研究生组成，“一年的时间里，我们共创意了500多个卡通形象，绘制了上万张草图，3D效果图的总量超过100G”。

尽管提前一年就投入到北京冬奥会吉祥物的设计工作中，但他们设计的产品最终能否杀出重围，心里一点底也没有，“这次‘海选’举世瞩目，北京冬奥组委从世界各地共收到了6000份设计稿。尽管我们没有十足把握成为幸运的1/6000 ，但大家仍在坚持，一部分是心怀梦想，一部分是对设计艺术的挚爱和追求”。

曹雪介绍，团队先后创意了超过500个吉祥物，其中包括熊猫、鹿、虎等动物，甚至还重点攻关了冰糖葫芦创意。北京冬奥组委的专家从6000份作品中精选出100份，再从中选出10份最佳作品，最后的幸运儿便是这十分之一。

“我们团队一共递交了16套方案，令人不可思议的是，有3套方案进入了十佳。其中，‘冰墩墩’被我们寄予厚望。它以熊猫为设计原型;冰，象征纯洁、坚强，是冬奥会的特点;墩墩，意喻健康、活泼、可爱，契合熊猫的整体形象，也象征运动员强壮的身体、坚韧的意志和鼓舞人心的奥林匹克精神。”

旧元素新组合

也许有人质疑，中国有那么多元素符号，为什么又选择了熊猫?曹雪对此有独特的看法，他告诉记者，创意性呈现往往是旧元素的新组合。“如果将两个无人知晓的元素相结合，又有什么意思呢?”

曹雪用糖葫芦向记者举例说明，很多人在问“冰墩墩”的设计灵感是否源于糖葫芦，为什么不设计糖葫芦的形象?可在他看来，糖葫芦虽然在北京颇受欢迎，但在国外的关注度较低，无法作为吉祥物承载国家形象。

能体现中华文化的元素虽然很多，但如何将它们巧妙结合，却是一门功夫。在设计“冰墩墩”之初，曹雪团队有很多理论支撑各种创意点，但如今看来，纵有万般理论，抵不过“一眼之别”。也许有很多人对“冰墩墩”的喜爱源于“一见钟情”，但若是不喜欢，理论再多也没用。

曹雪表示，旧元素的新组合不仅体现在文化符号上，软萌的熊猫形象与冰晶外壳结合，更是“冰墩墩”形象设计的亮点。

几天前，一只“冰墩墩”突然被摘掉帽子，露出了大眼睛和大脑门，笑翻众多网友。网友纷纷表示表示“挺秃然的”，更有网友担心摘掉帽子的“冰墩墩”会不会“冻脑门”。

曹雪笑着说，设计之初只有硬壳款，并没想让“冰墩墩”摘掉帽子，“摘掉帽子，会有很多人认为这不是我们最熟悉的‘冰墩墩’，而是另外一只普通的‘熊猫’。但后来我们为了好玩，设计了软壳款，可以将其外壳摘掉”。

设计软壳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传统吉祥物材质多是毛绒与布料结合，从视觉和触觉方面看较为单一”。但“冰墩墩”创造的是形式美规律中的要素——对比统一，曹雪告诉记者：“让硬的和软的、暖的和冷的、透明的和不透明的要素相结合，会产生新的美感和触觉。”

(责编 白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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