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岳雷

赌上全部战绩和声誉后，55岁的小米集团创始人雷军率领小米汽车冲上“前线”。3月28日，小米汽车首款新能源汽车SU7线上发布，在随后的24小时，销量冲天。苦等三年的雷军一战“封神”。

然而，在堪称“地狱级”难度的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中，小米汽车这位新玩家能否“穿越火线”，仍然充满未知。

过去几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经历了严重的内卷与剧变，从传统车企到造车新势力，再到合资品牌，无一不在竭尽全力求生存，2024年更被业界视为“生存淘汰赛”的决战之年。大浪淘沙之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悬念重重。

造车浪潮中的竞与进

3月29日，《法人》记者来到北京东方新天地的小米汽车旗舰店。上午10点，随着店门开启，早已翘首以待的人们纷纷涌入，展厅内顿时热闹起来。人们争相感受这款新车的魅力，坐在车内的人沉浸其中，站在车外的人焦急等待。

▲3月29日，小米之家（东方广场旗舰店）内，看车的人络绎不绝 宋逗/摄

“昨天看了线上发布会，今天特地来体验实车。”一位正在咨询预订流程的女士兴奋地告诉记者，这款车超出了她的预期。不过，也有人比较冷静：“现在市面上的同级车型太多了，价格战也很激烈，还是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小米汽车掀起的热潮，给鏖战正酣的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再添一把火。

不管是新晋力量小米，还是产业风向标“蔚小理”，甚至是那些已经倒下的“昔日大佬”，其实都对新能源汽车产业的未来持有高度共识。威马汽车创始人沈晖曾说，新能源汽车将是中国汽车产业一次“换道超车”的机会，其之所以是“换道”，是因为纯电动汽车和智能互联将重塑汽车行业的价值链。

过去10年，中国新能源汽车产业沿着这个核心逻辑一路“狂飙”，将传统燃油车和合资品牌“逼入墙角”。

比亚迪董事长兼总裁王传福在3月27日的投资人沟通会上预测，未来3至5年，合资品牌份额将从40%降到10%，其中30%是中国品牌未来增长的空间。

巨大的市场潜力，预示着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的“挤压效应”将进一步升级。与“蔚小理”崭露头角时的市场环境不同，如今的新能源汽车产业已呈现出“百家争鸣”的格局。造车新势力、传统车企、合资品牌以及跨界巨头等各方势力狭路相逢，“火拼”这块巨大的市场蛋糕。

不过，这一局面在当下发生着微妙变化。王传福在中国电动汽车百人会论坛（2024）上表示：“汽车产业变革已进入深水区。”

站在产业变局的十字路口，造车领域的每一位选手都感受到巨大的挑战与压力。“未来车市洗牌将会非常惨烈。要么倒闭，要么成为巨头。”华为智能汽车解决方案BU CEO余承东预测，未来中国市场主要玩家数量会小于5家。

这一观点在业界引起了广泛共鸣。小鹏汽车董事长、CEO何小鹏在龙年复工第一天就向员工发出了警示：“今年是中国汽车品牌进入‘血海’竞争的第一年，也就是淘汰赛的第一年。”同日，吉利汽车集团CEO淦家阅也表达了类似观点，他认为2024年将是一个极度“内卷”的年份，一切都到了“见真章”的时候。

如何在这场激烈的竞技中稳住阵脚，抓住机遇，赢下那张宝贵的“晋级门票”，成为每一个局内人共同思考的问题。

最具行业代表性的“蔚小理”给出了他们的思考。理想汽车紧抓中产家庭对续航和性能的多元需求，推出增程动力方案；蔚来汽车则聚焦高知和商务人士，凭借纯电驱动技术和卓越的客户服务俘获芳心；小鹏汽车以年轻、前卫的设计和智能化功能为切入点，吸引了年轻消费群体的目光。在差异化竞争策略引导下，“蔚小理”不仅迅速打造了各自鲜明的品牌特色，更铸就了多元化产业思想。

失意者的努力与挫折

置身高度内卷的市场中，每一个企业、企业家，乃至员工都如履薄冰。3月29日，蔚来汽车北京东方新天地店工作人员向记者感叹：“现在的市场竞争，已经不是单纯的淘汰赛了，像是开启‘地狱级’难度了。”

2月18日，华人运通旗下豪华智能纯电汽车品牌高合汽车宣布停工停产6个月，成为龙年首家被抬进“ICU”的造车企业。

为了自救，高合汽车不得不走上直播带货的道路。3月29日，记者在抖音高合汽车官方直播间看到，高合汽车工程项目总监杨悦卿化身带货主播，推销洗发水、牙膏等日用品。

对于记者在评论区提出“何时能复工”的问题，杨悦卿坦言，他也很想知道。而对于“自救进展”，他并未正面回应。记者看到，整场直播中评论区频频出现“高合加油”的声援与鼓励。据了解，为了确保后续服务的关键资金，高合汽车已将员工薪资压至最低水平。

高合汽车一直以高价、小众的定位著称，其推出的HiPhi X和HiPhi Z两款车型，价格在57万元至80万元区间。但这两款车在2021年和2022年销量仅为4237辆和4349辆。高合汽车后来推出了价格亲民的HiPhi Y车型，但2023年3款车型累计销量仍不足万辆。

高合汽车的困境引发了业内专家和同行的关注。他们认为，高合汽车的高价策略和销量不足是造成现状的主要因素。一位理想汽车内部人士的观点颇具代表性，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指出，规模化竞争力对新能源汽车企业至关重要，但是高价策略使得大部分消费者望而却步，导致销量难以提升。“对新能源车企来说，一般年销量在10万辆左右，才可能盈利。”

高合汽车的遭遇为新能源汽车厂商敲响警钟。汽车行业观察人士赵楠指出：“新兴品牌在进入市场前应审慎考虑品牌定位与策略，避免过于激进不利于长远发展。同时，产品竞争力、自我造血能力、融资途径及成本控制等核心问题，也需车企认真面对并克服。”

作为早期入局的新势力之一，威马汽车曾与“蔚小理”齐名，但即便融资410亿元，也未能摆脱亏损困境。沈晖曾誓言“像牲口一样活下去”，但布局动力电池、开拓海外市场，甚至冲击A股和港股上市以求融资等一系列自救努力均告失败。如今，威马汽车深陷破产重整困境，负债高达203.67亿元且严重资不抵债。更令人震惊的是，近11万威马车主被“遗弃”，面临售后无门、配件缺失、网络服务停摆等问题。

对此，北京圣运律师事务所主任王有银对记者表示：“根据国家规定，汽车生产企业应当保证至少10年的配件供应以及相应的售后服务。但从现实情况来看威马汽车已经很难履行上述要求。”他进一步指出，新能源汽车的功能使用对厂家的云端服务依赖较强。“如果不能妥善解决退市车企的售后问题，会对消费者的购买热情造成不利影响，进而损害整个行业的健康发展。”

创新之力 决胜之道

中国汽车市场正迎来前所未有的变革时代。曾经风光一时的合资品牌，如今在本土新能源车企的强劲攻势下，逐渐失去了往日的市场优势。创新和格局正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变量。

当下，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已呈现出全新的竞争格局：比亚迪、吉利、长安等传统车企凭借深厚的实力，成功转型新能源领域。同时，“蔚小理”等以新颖的商业模式和产品理念异军突起，成为市场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而合资品牌因入局迟缓，在这场新能源与传统能源的较量中，陷入被夹击的窘境。

全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下称“乘联会”）数据显示，2023年，乘用车市场零售销量同比增长5.6%，燃油车销量同比下滑6%。在车企零售销量榜前十名中，国产新能源品牌销量全面增长，合资品牌普遍下滑。“中国品牌从跟跑到领跑，正是对市场逻辑的深刻理解、科技创新的持续推进，以及产品不断进阶的综合体现。”乘联会秘书长崔东树对记者表示。

在这个变革的时代，创新被赋予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意义。比亚迪的成功案例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作为国内国际双料冠军，比亚迪在研发上的投入尤为引人注目。其2023年研发费用达到395.7亿元，同比增长112.15%，远超特斯拉同期。这一巨额投入为比亚迪带来了丰硕的技术成果，如刀片电池、DM-i超级混动等颠覆性技术，不仅推动了比亚迪自身的飞速发展，也为整个新能源汽车行业技术变革注入动力。

此外，吉利、蔚来、小米等车企也在积极加快在动力电池领域的布局与建设。这一举措旨在突破动力电池供应瓶颈，使企业在竞争中获得优势地位。

“打破内卷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断创新。”在崔东树看来，国内新能源汽车市场过去10年的高速发展与创新息息相关。我国自主品牌创新能力强劲，像比亚迪、理想等在插混、增程等领域努力深耕，形成了独特的技术线路，还有小鹏等车企在智能化领域的发力等，都对整个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形成了助推。

在赵楠看来，新能源汽车产业正处在新一轮创新迭代周期，这是决定下一个10年新格局的关键节点。在未来的产业竞争中，电池续航将不再是唯一的胜负手，谁眼界广、布局早、技术新，谁就拥有重塑产业新格局的力量。“只有那些能够提前完成一体化与全球化战略布局，兼具深厚研发底蕴和雄厚资本力量的企业，才拥有持续壮大、跨越发展周期的底气与实力。”

编审｜渠 洋
责编｜白 馗
校对｜张 波 张雪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