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法人》杂志全媒体记者 王茜 银昕

电影《非诚勿扰3》中，无人机将秦奋订购的货品送到窗外，秦奋一伸手就完成了收货。现在，无人机送货已经不属于未来学，正逐渐成为沪广深三座城市的常态。送餐、送快递只是低空经济的“1.0”版本，医疗急救、工程巡查、消防、农业生产等成为无人机可以大展宏图的场景。

▲6月28日，搭载着贵阳特色农产品快递的无人机准备在成都淮州机场起飞 CFP

而且，无人机也不是低空经济的全部。无人驾驶，但可以容纳观光客乘坐的低空“有人机”，在城市观光旅游的应用上，也已崭露头角。

低空经济这片蓝海，正将科幻电影描绘出的未来生活变成现实。

魅力无限新体验

总部位于广东深圳的顺丰专门下设了名为丰翼的无人机公司，负责无人机配送解决方案。“创始人王卫从2012年开始就有了无人机送货的想法，2015年组建了无人机研发团队，2016年测试成功。截止到2024年6月底，丰翼在深圳开通200多条航线，日均飞行架次近千次，日均运营单量突破两万件。”近日，丰翼有关负责人对《法人》记者说：“顺丰将持续建设以深圳为中心，覆盖粤港澳大湾区主要城市的低空无人机物流网络，打造大湾区两小时物流圈。”

实际上，适用于物流方面的无人机场景，和目前通常采用的人力配送之间，并非简单的替代关系，无人机的主要适用场景，都是人力不可达、也难以抵达的情况。“顺丰丰翼无人机围绕‘急’‘难’‘险’‘贵’场景，不受地形限制，适用于传统运输模式送不到、送不好的场景。”上述负责人说。

与快递物流相比，外卖送达服务对时效和准确度有更高要求。在建筑密度大、人员密度也大的产业园、写字楼中，“送错了”“送漏了”等问题一直存在，而已经开始启用无人机送货、外卖柜取货的方式，正在改善这些问题。

“我听说深圳的同行比我们省事多了。”身在北京的小宋在2021年成为一名美团骑手，每到午饭时段，他就十分头痛。“我负责的片区办公楼密集，上一次楼要送好几份餐，高楼的每一层在我看来长得都一样，楼和楼看上去也没什么区别，难免会送错地方。”小宋为此已经被平台处罚过几次。他听说，在上海、深圳等地的外卖员就比较“幸福”，“他们用无人机送货，外卖员只需要把餐食绑在无人机上就行，用户在外卖柜上收货，不用一单一单地跑。”

小宋眼中的“幸福”是低空经济繁荣的标志：无人机送餐普遍，越是写字楼密度高、人员密度也高的地方，越适用于通过无人机送货，用户通过和无人机无缝对接的外卖柜收货。“无人机业务非常适合人员密度大、建筑密度也大的场景，除了写字楼之外，在户外的公园景区甚至大型演出场所都很合适。”近日，美团无人机业务部负责人告诉记者，在沪广深三地，无人机送餐业务已经相当普遍。

“2017年，美团开始无人机送餐业务，送餐空间半径是3公里左右，时间半径是15分钟左右。”美团无人机业务负责人告诉记者，截至2024年6月底，美团已经在深圳、上海、广州等城市开通了31条航线，累计完成订单超30万单。“包含但不限于送餐的整个即时电商配送服务，目前已经覆盖了办公、社区、景区、市政公园、校园、图书馆等多种场景，可为用户配送9.2万种商品。”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南方已经出现了一批无人机制造商，但美团、顺丰等无人机配送服务的运营商，还是更倾向于自我研发一整套无人机送货解决方案。

“电商的需求不仅是配送，还需要一套空中调度系统完成飞机航线设计和保障航行安全，这意味着我们不能是单纯的无人机研发制造商，而是需要设计一整套城市级无人机低空物流解决方案，包括应对各种天气和建筑物环境。另外，市面上现有的无人机产品无法满足我们在城市运行场景下安全、效率、体验等方面需求。”美团无人机业务负责人对记者表示，根据对订单的计算，最终他们决定采用2.5公斤的载重能力及最远5公里的配送半径能力，目前这样的配置能很好适应绝大多数城市低空物流配送需要。

用于急救的无人机也已被开发出来。

6月18日，由麦迪科技、西北工业大学太仓智汇港管委会和航天学院空天动力技术创新团队三方共建的“麦迪科技低空经济创新中心”在江苏苏州揭牌，首个全自主智能化AED无人机救援的低空救援整体解决方案当天首飞成功。

所谓“AED无人机”，是指无人机快速运送医疗急救设备（如AED即体外除颤仪）、应急物资、空中急救转运等一整套医疗救援解决方案，可将救护车覆盖的15分钟救治圈缩小到4分钟救治圈，实现“人未到机先到”，即抢在医护人员之前将AED送达现场。

除无人机，无人驾驶但有人乘坐的“有人机”也悄然出现。同样是在6月18日，四川南充成功实现了用于观光用途的低空“有人机”试飞。

在四川省南充市高坪区嘉陵江畔的缤纷水岸湿地公园，两架被喻为未来空中“汽车”的亿航EH216-S型低空飞行器内，有两个赛车级的人体工学座椅，启动时气浪惊人，强风阵阵。这两架“有人机”外形酷似“小巨蛋”，各装有8个机臂、16个螺旋桨，身长5.61米。体验人员进入舱内后，“小巨蛋”缓缓升空，透过全景挡风玻璃，嘉陵江两岸的风景尽收眼底。

伤人案例时有发生

新技术的投用，难免带来新矛盾和新问题。记者了解到，自从无人机广泛投入使用，因无人机事故导致人员受伤的案例时有发生，不少地方法院发布的典型案例中，已经出现了无人机的身影。

在农业生产时，无人机被广泛应用到投放化肥等场景。但因使用者操作不当，或事前培训不足，安全意识欠缺，曾酿下过失致人死亡的悲剧。2023年7月，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周某在田埂上操作无人机播撒化肥时，因疏忽大意，未再次确认安全范围即操作起飞无人机，无人机桨叶打到徐某某，致其左侧腘动脉、腘静脉断裂，左胫骨上段粉碎性骨折等，最终因大血管断裂导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最终，周某被法院认定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其有期徒刑8个月，缓刑一年。值得注意的是，本案中的周某曾于2022年4月取得了植保无人机系统操作手合格证。

2023年某日，受雇于杨某的李大爷为其操作的农用无人机添加水和肥料，就在李大爷装填完毕后，杨某操作无人机升空，但因操作不当，无人机与一旁的树木发生碰撞，撞到一旁躲闪不及的李大爷，导致其腿部受伤，住院治疗了7天。最终，杨某被当地法院判决对李大爷的经济损失承担责任。

由于当前低空领域没有单独颁布类似于道路交通安全法的法律，已经存在的诸多判例，只能诉诸《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典》。

“空中之城”需法治奠基

除了上述事故的责任判定外，低空经济的产业上游也需要政策法规解决并加以明确。

2024年1月1日，由国务院和中央军委共同颁布的《无人驾驶航空器飞行管理暂行条例》（下称“暂行条例”）正式实施，除了对安全飞行作了基本规定和要求外，也让低空飞行器的空域划设、飞行活动申请等基本要求得到明确，并要求各地划设适于低空经济发展的适飞空域。

但是，低空空域的开放程度，在各地并不均等，除了深圳大面积开放低空空域外，上海、广州等地也走得比较靠前，但仍有一些地方低空空域开放不够大，直接制约低空经济的发展空间。“有的城市公布的适飞空域面积很小，没有按照条例要求划设，开放程度不足。”美团无人机业务部负责人直言。

除了暂行条例，中国民航局还颁布了《民用无人驾驶航空发展路线图 V1.0》，确定了我国无人驾驶航空发展路径为“先载货后载客、先通用后运输、先隔离后融合”，这意味着低空领域与高空领域、低空领域与军用空域之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将“各用各的”。当前，通航飞机与无人机如在同一空域飞行，通常采用无人机避让有人机的时间隔离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无法满足物流无人机大规模常态化运行的需求，且空域利用率较低。“我们希望建设以军方、地方政府和民航组成的空域协调机制，在保障安全前提下提高空域使用效率，协调推动相关企业的航线合理调整，提升无人机飞行计划报批的优先级。”上述顺丰丰翼负责人对记者说。

此外，无人机执行配送、急救、消防和工程巡查等任务，背后还有一整套强大的基础设施支持，比如停机坪、检修站、电站以及空中交通指挥系统，目前这些设施和系统成本全部由运营公司支出。有企业提出，为了降低企业实际承担的成本，应当将无人机背后的一整套基础设施，纳入各城市的智慧城市建设规划，让无人机背后的基础设施，成为城市基础设施的一部分。“将基础设施纳入智慧城市的整体规划，可以减少企业负担，但这需要各地制定具体的政策法规予以支持。”上述顺丰丰翼负责人说。

编审｜渠 洋

责编｜白 馗

校对｜张波 张雪慧